Ｊ剛推開門回到租屋處，下一秒就被一股極其蠻橫的力道推到牆上，手裡提著的塑膠袋重重摔在腳邊，採買回來的生活用品七零八落散在地上。他第一時間以為自己正巧撞上了某個不長眼的小偷──挑這種又小又破的屋子闖空門也是挺有眼光的──然而他踹出去的右腳還未踢中目標，抬頭就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小偷，只是他的同居人從大白天的就開始發神經而已。
「Ｃ，你有什麼毛病？」Ｊ挑了挑眉，伸出去的右腿不知是來不及收回或是沒打算收回，可惜被Ｃ側過身輕巧閃避了。「自己造的孽，過來幫忙收拾。」
Ｊ彎身撿起滾至牆角的礦泉水，眼角窺見Ｃ當真跟著自己蹲下的時候，還一度驚訝地瞠大眼睛，想不到那人一伸手就摸他的屁股，害得他把剛撿起來的水瓶又扔出去。
身為罪魁禍首還只會幫倒忙，那瓶水真該往Ｃ那張笑得特別欠揍的臉上砸。
「Ｊ，我今天心情不錯。」
「你心情不錯就把人按到牆上？」還順便性騷擾？Ｊ沒好氣地嘟噥，這一次也不指望他，自己把東西重新收拾好，起身走向位在另一邊牆角的小冰箱，把需要冷藏的飲料冰進去。聽見Ｃ踩著慢悠悠的步伐再次靠近自己，Ｊ不禁皺起眉頭嘟噥：「你收斂一點，隔壁鄰居前幾天才過來抗議……算了，當我沒說。」
「哦？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
「因為你剛好不在家。」
「他們有什麼好抗議的？」
Ｃ明知故問，不用想也猜得到對方如果不是來抗議叫床聲太大，就是來投訴他們半夜把牆壁當鑼鼓在敲。哦，光是想想就覺得有趣，他可真想看看當時的Ｊ究竟露出了什麼表情。
Ｃ嘴角揚著笑意，看起來確實心情不錯。Ｊ回頭撞見他這副模樣，也懶得跟他吵架，說了句沒什麼，強行結束這個自找麻煩的話題，改口問道：「所以呢，你有事找我？」
「沒事。」
「沒事的話別一回來就拖人去撞牆行不行？」
「哦，想起來了。我有事找你。」
他合理懷疑Ｃ根本是故意耍著他玩。然而不等Ｊ再次開口，Ｃ便從身後湊了上來，雙臂大張把人徹底抱了個滿懷；Ｊ猝不及防，一度腳跟離地，著實被Ｃ莫名其妙的舉動嚇了一跳。
一隻骨感分明的手指接著掐上他的下顎，將他帶點錯愕的臉龐扳過來親吻。就不能稍微溫柔一點嗎。Ｊ被迫順著那股力道仰起頭，欲言又止的嘴唇被低下頭的Ｃ堵住，兩人的舌尖來回糾纏，鼻息黏膩交融，逐漸攀升的熱度讓人忘了這個深吻來得多麼荒唐。
Ｊ默默閉上眼睛，忍住在他嘴上咬一口反擊的衝動，在上顎被輕輕舔掃的瞬間麻癢得縮起了肩膀，推了推Ｃ幾乎直接撞上來的胸膛。
Ｃ抓準這個時刻，摟著他的腰身把人擄走，兩人就這麼一路跌跌撞撞，直到Ｊ先行栽進客廳的沙發椅為止。
「嗯，不錯。」Ｃ讓他坐在角落，催促他過去一點、再靠過去一點，把滿頭問號的Ｊ弄得搞不清楚狀況，「你就坐在那裡，別亂動。」
發號施令完畢，Ｃ就定位置橫躺下來，後腦杓枕在Ｊ結實的大腿上，翹高的長腿交疊在另一側扶手，還挪著腦袋逕自調整自己躺得舒服的角度。
Ｊ實在敵不過Ｃ的厚顏無恥，對著眼前的景象啞口無言了好半天，終究忍不住發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睡個午覺。」
「就這樣？」
「不然呢？」
Ｃ答得太過理直氣壯，他不禁滿臉無奈地嘆了口氣。
Ｊ斜眼睨向不知道為什麼滾進對向沙發底下的鯊魚抱枕，又問：「那個枕頭難道是裝飾用的嗎？」
提問的Ｊ甚至附帶動作，用食指比了比那個在今天早上還不存在的案發現場。不過Ｃ根本沒在看，仰望的目光通通聚焦在他臉上，繼續大言不慚：「沒你的腿舒服。」
「……」
「Ｊ，你太吵了，先閉嘴吧。」
他又還沒回話！
Ｊ俯首看著恣意妄為的男人，猶帶不滿的目光在那俊俏的臉龐和邪魅的微笑之間來回逡巡了幾圈。閉口不語的時候，這張臉還是挺賞心悅目的。這個念頭成功打散了Ｊ力不從心的慍火，他索性放鬆下來，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就讓Ｃ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當個大爺。
臨時的避難所忽然間充斥著過於喧囂的寧靜。
就算勉強適應了這一陣子待在日本的逃亡生活，但Ｊ恐怕還是沒有習慣眼下這個變化莫測的男人。他維持端正的坐姿，心想現在這樣到底算些什麼？亂轉的思緒到頭來依舊回歸沉默，期間Ｃ確實毫無動靜，闔上眼簾安安靜靜地躺著，反而讓Ｊ一時有些無措。
Ｊ低頭看看Ｃ起伏的胸腔，又看一眼他微顫的睫毛；聽著他均勻的吐息，猜想湊近一點說不定能聽見心跳，上半身就順著這個思路直接彎了下去。
但是他很快就沒辦法再離得更近了，除非他打算把腿上的大傢伙就這麼往前推下去。
「Ｃ。」Ｊ小小聲地呼喚，回答的卻只有從半開的窗間鑽入室內的微風，那甚至緩解不了浮上臉頰的燥熱。
「……Ｃ。」Ｊ再度開口，表情跟聲音都變得柔軟幾分，無處安放的手先是尷尬地懸在空中，過了一會兒又轉而偷偷放在Ｃ垂至他腿側的髮梢。
在來到這裡之前，他們之間幾乎不曾如此。這麼難能可貴的美好時光，簡直就像不可思議的夢境一樣。Ｊ恍然間發起呆來，不知不覺想得出神，拽著一小簇髮尾的掌指不慎用力，就把躺在他腿上午睡的Ｃ吵醒了。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事實上也不過就是半個小時。
「嘖。」Ｃ不滿地咋舌，人都還沒坐起來，就聽到Ｊ發出一聲微妙的呻吟，令他好奇地神色一變，「Ｊ，你叫什麼？」
「Ｃ、你先別動……」
「嗯？」
「……我的腳、麻掉了。」
「──哦。」
Ｃ聞言，眼中的睡意和小小的不快全被趕跑了，取而代之的是掛在唇角的濃烈笑意。
Ｊ雙腳麻得動彈不得，隨便動一下就渾身難受，看著那人露出帶點狡黠玩味的表情，食指還躍躍欲試地往他的大腿貼過來，後果可想而知的場面讓他皺緊了眉頭。
更糟糕的是，剛才買完東西進門之前，他才跟隔壁鄰居打了個招呼。
Ｊ有些自嘲地想著，卻又倔強地咬緊牙關。
──啊啊，剛剛果然就該用力踹他一腳的。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