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葉環X和泉一織】配合出演
▸非商業文字委託／二創BL／4500字
▸委託人：SUMI
黑板上工整的字跡在昏昏欲睡的四葉環眼裡化成蜿蜒的蛇行。他很努力不讓自己持續往窗邊傾斜，意識朦朧的腦袋裡有國王布丁跳著歡快的舞，幾度在沉重眼皮就要闔上的瞬間踩出振奮人心的重拍。噠、噠噠。總覺得這裡應該再來個華麗轉圈！沒錯，就是這樣──
咚。
「四葉さん？」
隔壁的和泉一織看著自己的同事兼同學倏地趴倒在桌面，認真抄寫筆記的右手握著筆停頓下來，微微皺起眉頭的表情顯露出一絲猶豫。
他並不是沒有察覺四葉環的異狀──賴床到最後一刻的早晨、延續到第三堂課的呵欠、特別無精打采的模樣──再明顯不過的種種端倪，真要渾然不覺反而困難。和泉一織也知道對方如此精神不濟的主因：前一天的訪談通告太晚結束所導致的嚴重睡眠不足。
偶像的工作固然重要，但是學生的本份也應當遵守，畢竟現在還是上課時間。關於這件事平常也沒讓和泉一織少操心，為了避免四葉環不小心打起瞌睡，他們不只一次會在上課中傳紙條──姑且不提曾經因此衍生的小小風波──這一次之所以沒有這麼做，是因為他發覺四葉環正以自己的方式抵抗睡意的誘惑。
雖然最後還是失敗了。
和泉一織放下手中的筆，直起腰朝四葉環的方向湊了過去。他壓低音量，小心翼翼地開口：「四葉さん，還有一堂課就到午休時間了，請振作一點。」
「唔嗯……」
四葉環微微皺了一下眉尾，幾滴口水沿著他的嘴角流淌，墊在手臂下方的英文課本首當其衝，得以想見不受重視的單字一片模糊的慘狀。
這個人完全沒有要清醒過來的跡象。和泉一織遲疑著是否應該堅持把人喚醒，先一步響起的下課鈴卻打斷了思緒，他挪動身子回到座位上整理遺漏的筆記，決定待會再接續完成這份大業。
然而直到這堂古文課臨時變更為自習時間為止，他殷殷切切的呼喚全都奉獻給紋絲不動的課桌椅了。
四葉環睡得不省人事。
相較於和泉一織若有所思的凝重臉色，周遭的氣氛倒是相當熱絡活潑，眾所期待的學園祭就在下個月中，話劇表演在眾多提案裡以些微差距勝出，躍躍欲試的戲劇社成員已經將劇本準備妥當，正好藉此機會進展到重要的選角階段。
和泉一織挑了挑眉，期間不氣餒地又喊了四葉環幾次，回應他的卻依然是意味不明的夢囈以及含糊不清的低吟。
……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和泉一織抬起頭，覷著四葉環的名字被寫在黑板正中央，底下是一筆一劃疊加的正字記號，壓倒性的附議看起來毫無翻盤的可能。
飾演王子的四葉さん嗎……倒是有點想看看呢。他默默舉起右手，倒戈加入叛軍的一員。
「好的！那麼根據投票結果，主角維爾王子就由四葉同學飾演──」
被大聲點名的四葉環終於在滿室的歡騰與掌聲中醒來。
「吵死了……」四葉環抱怨著刺入耳膜的雜音，還搞不清楚什麼狀況，若不是和泉一織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又要睡眼惺忪地趴倒回去。
「這次文化祭的話劇演出，依據班上同學投票的結果，決定由四葉さん飾演王子。」和泉一織以流暢的語速為四葉環重點說明。
「欸──」四葉環咀嚼著這番話語，當機狀態持續了片刻，而後果不其然地換來和泉一織預料之中的回應。「いおりん，你怎麼沒有叫我起來！」
「是四葉さん睡得太誇張了，我喊過你很多次，你簡直像是昏迷一樣。」和泉一織輕聲說完，以停在唇前的食指示意四葉環放低音量，在對方開口嘟噥前接著說：「機會難得，我有點想看看四葉さん飾演的王子。」
「是喔，いおりん想看嗎？」四葉環乖乖壓低說話的聲量，小小的不滿一掃而空，帶點氣音地回答：「那我要演國王布丁王子。」
「那到底是國王還是王子……？」
你來我往的對話進行到一半，四葉環突然啊了一聲，將原本撐在桌上的左手高舉過頭，和泉一織順著他的動作揚起目光，意識到哪裡不太對勁的同時，在黑板上瞧見自己的名字不知何時與四葉環並列在一塊。
「好的，那麼根據大家投票的結果，神秘的魔法師羅倫斯就由和泉同學來飾演──」
「──請等一下！」
多數決本來就是一件極其霸道的事，當事人的意見很快就被淹沒在一面倒的附和之下。和泉一織嘆了口氣，調整坐姿、端正心態，恢復一副看似平靜的樣子。
在先前聖誕節的大型企劃中，IDOLiSH7全員都曾經扮演不同形象的魔法師，例如說他能夠使用巨大的魔法書做出冰燈，四葉さん能用冰做出雪橇和玩具……角色設定當然不可能相同，但有過相關經驗的話，至少能減輕一點緊張感。
「魔法師啊……いおりん可以變出國王布丁嗎？」
「四葉さん，我覺得你需要訂正一下對魔法師的誤解。」
說到國王布丁，那一次的哥哥是能使用魔法製作點心的魔法師呢。真是的，那不就跟平常一樣嗎？和泉一織自豪地勾起唇角，回想起眼前的人是如何在和泉三月面前張大嘴巴盼望著充滿香甜氣味的奇蹟降臨，忍不住就掩著臉笑了出來。
「いおりん笑得好奇怪。」
「咳、咳咳！總而言之、距離文化祭還有一段時間，跟大家一起好好努力吧。」
※
這是一個關於魔法師在王子被迫與鄰國公主結婚當天協助對方逃進森林的故事──四葉環飾演不願終其一生都在城堡度過的維爾王子、和泉一織飾演受到某種黑暗詛咒的魔法師羅倫斯──據說後來再也沒有人見過這個國家的第一王子，而代價正是身為摯友的魔法師犧牲了。是個算不上抑鬱悲傷也不夠幸福美滿的結局。
他們大部份的排演進行得還算順利，除卻最後一幕的重頭戲以外──
「魔法師幫助王子逃出城堡、被軍隊團團包圍的地方，明明練習了很多次，總覺得還是怪怪的。」
四葉環的說明籠統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與其追問『總覺得怪怪的』是怎麼個怪法，不如多看幾次他對角色的詮釋，或許比較能找到問題所在。
今天放學後兩人都沒有安排行程，便相約在和泉一織的房間多對劇本，其他成員尚未回到宿舍，也不必顧慮造成誰的困擾。
「四葉さん，準備好就直接開始吧。」
四葉環閉上眼睛深呼吸，再次迎向和泉一織的時候，表情變得不太一樣了。現在的他是渴望自由卻又不願丟下好友的維爾王子。「羅倫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你真的不能跟我一起走嗎？」
「維爾王子，對見不得人的我來說，您就像是光一樣。」魔法師的生命早已被深入骨髓的詛咒啃食殆盡，不可能答應王子的要求。他苦笑著搖搖頭：「我希望您接下來的人生可以活得隨心所欲，盡情做您想做的事情、去您想去的地方──」
「笨蛋！和我一起走啊！是你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不是只有那座牢籠般的城堡，是你讓我看見城牆之外的風景多麼美好，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留在……嗚！」
四葉環咬到舌頭了。
「……」
「王子好囉嗦，這裡的台詞可以再短一點嗎？」
「不可能隨便刪減吧，這一幕可是最高潮哦。」和泉一織冷靜地吐槽。「把嘴巴張開，讓我看看。」
「啊──」
「沒有咬出傷口真是太好了，下次請你小心一點。」
「搞不懂啊，王子跟魔法師是重要的朋友，為什麼不乾脆一起逃跑？詛咒什麼的、說不定可以找到方法解除，沒有試過怎麼知道啊。」四葉環噘著嘴嘀咕，又突然想起什麼而提出疑問：「對了，いおりん有沒有東西能把臉遮起來？」
四葉環此時的提問大概是出自還原角色的希望吧，他所飾演的羅倫斯之所以強調神秘，是源於總穿戴著一身能遮住身形和眼臉的長袍。和泉一織垂下頭認真評估，好看的眉頭卻越揪越緊。
這是為了讓排練更有效率。
這是為了讓戲劇順利演出。
四葉環見他在原地來回踱步轉圈，身體跟著搖搖晃晃起來，團團轉的兩人好似跳起了節奏落拍的奇怪舞蹈，直到和泉一織驟然停下步伐為止。
「……有是有。」儘管不是足以罩住全身的長袍，但若要求只是把臉遮住，附帶帽子的披肩就夠了，只不過──
「怎麼了？」
「我事先說清楚，這一切是為了呈現更好的舞台。」
和泉一織鄭重其事地聲明，四葉環稀鬆平常地應聲。前者轉過身往櫃子裡東翻西找，不久後便翻出一件披肩，穿在身上大約是蓋過手臂的長度，附帶的兜帽也確實可以遮罩和泉一織壓低的大半張臉。
四葉環盯著他頭頂上附加的帽子，不管從哪個角度端詳都是十分熟悉的兔耳，淺淺的粉色正隨著拉起帽兜的動作上下晃動。
「兔子好朋友的週邊商品？很適合いおりん……」
「我並沒有特地收藏的意思，只是從別人那裡收到禮物，不好意思直接拒絕而已。」
「是喔。」
「好了，我們快點繼續。」
「我可不可以戳一下耳朵？」
「不、可、以──」
從四葉環的視角僅能窺見和泉一織張闔的唇形，即使如此還是能透過喝斥的語調想像出對方彆扭的神態，如果這時候執意揭開魔法師神秘的面紗，那些掩飾不住的扭捏就會和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地跑出來。
很可愛，不過最好先別說出口。四葉環偏過頭思考了片刻，退後半步拉回一開始的距離。
「再來對一次劇本吧。」
和泉一織點了點頭，長長的兔耳朵也應和般耷拉下來。
他們從剛才中斷的地方，也就是四葉環舌頭打結的那一段重新開始。
笨蛋！和我一起走啊！是你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不是只有那座牢籠一樣的城堡，是你讓我看見城牆之外的風景有多麼美好……我怎麼可能把你留在這種地方！
我來日不多了，詛咒早已啃食到生命的盡頭。至少在最後的最後，就讓我為您做點什麼吧。
可惡、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寧可不要什麼自由……
謝謝您，維爾王子。但請您原諒我的僭越……我最重要的朋友啊。
不！羅倫斯！
這個橋段的羅倫斯會不顧維爾的勸阻，即使耗盡最後的魔力也要用移動陣法將維爾瞬間傳送到森林深處。深知自己沒有未來的魔法師將會忍痛揮開王子向自己伸出的雙手……
「……唔！」
他的手腕被四葉環緊緊地扣住了。
和泉一織不敵那股強而有力的勁道，整個人頓時往前傾去，應當在這裡分開的兩人無疑靠得太近。
劇本裡可沒有這種展開。
和泉一織欲言又止地昂起頭，不但掙脫不了牽制自己的手腕，甚至直勾勾地撞上對方過於深刻的凝望。
「我才不要丟下你一個人。」
『羅倫斯』聽見『維爾』這麼說。
時間跟呼吸似乎不約而同地靜止了。
「如果可以、我也想跟你一起走啊……」和泉一織霎時有些閃神，想不到居然會被情緒帶著走，擅自道出同樣不在腳本中的對白。他也分不清真正氣惱的對象是哪一方，原先想若無其事地提醒，脫口而出的語調卻隱藏不住的慌亂。「四葉さん，請你正式上場的時候千萬不要這樣脫稿演出，配合出演的我會很困擾……不，我是說、會給大家帶來困擾的──」
和泉一織的帽子話說到一半就滑落了，四葉環直視他明顯染上紅暈的臉頰，咧開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
「我不會丟下重要的人不管喔。」
「四葉さん！」
「嗯……知道啦。」他都知道喔，那個並不全是配合出演。因為いおりん很好懂嘛。
「真是的……」
「好想吃國王布丁喔。」
「我說過了吧？我可不會變出布丁的魔法。」
「嗯嗯，那いおりん要不要跟我跳舞？」
「我不太理解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能請你用一般人聽得懂的方式說明嗎？」
如果剛才是正式表演，沒藏住本心的自己就等同於失敗了。和泉一織懊惱地俯下頭，由衷希望胸口的煩悶和臉邊的熱度快點消退。
「いおりん的兔子耳朵好像垂下來了。」
「那是你的錯覺。」既然暫時沒有排練的心情，索性就當作中場休息吧。他連忙脫下身上的披肩。「跳舞什麼的請容我拒絕。不過我記得冰箱裡的庫存的確快沒有了，一起去買吧，國王布丁。」
「好耶──いおりん最棒──」
和泉一織望向高舉雙手讚嘆的四葉環，將擱置在床邊的劇本放回整齊的書桌，推著人從房間裡出去了。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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